《崽儿》
亲情向 亲情向 亲情向‼️
生活不简单 所以有点理想主义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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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设巨多 请勿上升
欢迎妈粉进来一起做梦～
“崽儿，生活一开始都是苦的，但我们一定要往前看。”
“妈妈没见着的东西，你替妈妈看一看。”
01.
我刚捡到他的时候，他还是襁褓里的小娃娃。
那是一个阴天，偶尔还夹杂着冰凉的雨丝，落在身上黏腻又潮湿。下斑回家已经很晚了，天色暗沉，整个巷子都透着一股压抑。家里供不起我上学，好不容易读完初中，我便留在了家中帮父母操持家务。父母决定打工，很难回家几次；我十八岁了，也在家附近的超市里当收银员。赚的不多，但也足以养活我自己。如果我省着点儿，还能存下些。每天都过着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疲倦又麻木。
收了伞，正准备开门，却忽然见着门槛旁有一团小小的黑漆漆的东西，好像一个布包裹。天光太暗，我看不清，便蹲下身子凑过去。这一看，差点儿让我魂吓飞了。
是一个小孩儿，襁褓里的小孩儿。
不知道被谁放在了我家的门槛旁，头顶上的房檐正好为小小的他庇出了一方小小的天地，起码脑袋没淋上雨。他似乎睡着了，不哭不闹，呼吸平稳，嘴巴中间甚至冒出了几个口水泡泡。
相比于他的平静，我就显得手足无措了起来。我才十八岁，放在别的人身上应该还是个学生。面对这么一个来历不明宝宝，我一时不知道从何下手。
盯着他半晌，我忽然反应过来不能让孩子在雨里受冻，忙不迭地将他抱起。之前抱过亲戚家的妹妹，我也算有些经验。
正想开门，身后却传来了声音。
“幺妹儿回来啦？哟，伞怎么扔在了地上？”
是邻居李嬢嬢。
她拾起被我不小心丢在地上的伞，想递给我，可在见到我怀里的崽儿时，却愣在了原地。
“幺妹儿，这个...这个小崽儿...”
李嬢嬢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只是苦笑着，告诉她，这是被人丢在我家门口的可怜孩子。
“那你这个...你把他抱回去？你...你还想养他呀？”
怕吵醒周边邻居，李嬢嬢压低了嗓音。可好巧不巧，我怀里的小崽儿偏偏这会儿醒了。他懵懵懂懂地睁大了眼睛，也许是没看到他爸他妈吧，呆了几秒后，开始哇哇大哭。
我忙推开门，招呼嬢嬢进来说话。手上动作也不停，轻轻晃着怀里的小孩儿。
“他是不是饿了呀，咋一直哭呢？”
见他哭得脸色通红，我不禁也急起来。嬢嬢说，估计是。她那儿还有之前孙子吃剩的一点儿奶粉，先拿过来给小崽儿吃点儿。我忙道了谢谢，开始烧开水。
没有奶瓶，我只能拿着汤匙一勺一勺轻轻地喂。他喝完了，我也累的快虚脱了，但还是将他抱在手里。
“幺妹儿啊，你打算...怎么办哪？”
嬢嬢走过来，轻轻点了一下崽儿的鼻头，还激得他一阵儿憨笑。
“娃儿是个漂亮娃儿。”
他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小朋友，眼睛乌亮亮的，吃饱了见着人就笑。
我轻轻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颊，他便朝我裂开了嘴角。
冥冥之中，我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
“我养着吧。”
我听见自己轻声说。
嬢嬢惊住了，说你这怎么养，小孩子离不开人，你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再说了，你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带着个娃儿，这给你妈你老汉儿晓得，不得气死啊？”
我抿了抿嘴。是啊，我们家的经济条件根本无法支撑再多出一个人，还是一个处处要花钱的小朋友。可是，看着他乌黑的眼睛，我又无法狠下心来将他放在别人家的门槛上。
他那么小，万一活不下来，怎么办？
嬢嬢见我眉头紧锁，也叹了口气。
“你要是真想养着他，白天嬢嬢替你带他。反正之前也带过孙子。”
我惊喜地抬起头。
“谢谢嬢嬢！我想着，我再去做点儿什么兼职，然后我按月给您结工资，不能让您白帮我带他！”
嬢嬢摆摆手，说邻里间没必要讲这个。送走了嬢嬢，我回来看看小崽儿。他乖乖地躺在床上，见到我还笑了笑。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逗了逗他，他扑棱着小手，咧着嘴乐。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这小娃儿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也不知道他亲爹亲妈也没有在小被子里塞点什么纸条之类的。我把他抱去卫生间，想着顺便给他洗个澡了。
剥开小被子，是个男娃儿。而且被子里真的被塞了一张小纸条。
“好心人，如果您捡到了阿航，求求您好好照顾他。”
原来，你叫阿航啊。
我捏了捏他的小脸。阿航“咯咯”地笑，天真又无邪。
“跟我姓好不好？”
他听不懂，但还是笑着摇头晃脑。
“以后，你就叫左航啦？”
02.
父母得知我收养了左航以后，暴跳如雷。
在他们口中，我们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养一个小娃儿，简直是笑话。而且，我还没嫁人，就先抱了个孩子，无论谁都会觉得我是一个不学好的姑娘。
可我还是无法放弃阿航。他与我之间好像有一种命定的联系。要我抛弃他，我做不到。所以，即使跪到膝盖满是淤青，即使除了水一粒米都不让进，在他们问我还养不养时，我的眼前总会闪过阿航乌亮亮的眼眸。
“养。”
也许是我的油盐不进，也许是同为女人看到孩子的天生亲近感，也许是母亲心疼我，他们还是恨铁不成钢地同意了。
“别想我们给这小崽子花一分钱！”
父母说罢，愤怒地踏上往南的路。工还要打，日子总要过下去。
临走前，母亲还给烧了热水，拿了毛巾，热敷我肿胀的膝盖。
“妈能理解你。我们幺妹儿是心地善良的好女娃儿。但是，我跟你老汉儿也是怕你吃苦...你一个女娃儿没结婚就有了崽，旁人的嘴怎么堵得住啊...”
说着，母亲又流下了泪水。
我也哽住了喉，想擦去母亲面颊上的泪，可眼前雾蒙蒙的一片，怎么也看不清。
“我知道。妈，谢谢你，也谢谢我爸。你们放心，我既然做了选择，我就不后悔。”
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也到了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年纪。膝盖上的胀痛和温热将我投入了一个矛盾的处境，一半柔软，一半酸麻。
母亲将我身旁的阿航轻轻抱起，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阿航便弯着眉眼笑。
“叫左航对噻？真是个漂亮的崽儿，也不知道啷个把他丢咯。”
“反正，他已经是我的儿子了。”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
母亲把阿航放到我怀里，说了声他们走了，让我别送。我点头，本来想笑一笑的，可眼眶还是氤氲一片。
父母走了，家里又空空的。
忽然，我听见了阿航“咯咯”的笑声。我低下头，他正轻轻握着我一绺头发玩儿。见状，我也“噗嗤”笑了出来，泪水沾湿了睫毛，落在他脸上。
未来一定会难，我知道。
但是崽儿，只要看到你，我就会觉得我充满了能量。
谢谢你，选择我做你的妈妈。
03.
时间在小城里游走，走过时带起一阵阵风，抚慰辛勤劳作的人。
日子一天一天往前走。
左航和我，都在长大。
“妈我回来了！”
我还在厨房里烧菜，隔老远就听见左航蹦蹦跳跳的声音。
分明我天天都能看见他，可每一次见他，都觉得他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左航已经十六岁了。
从当初的襁褓之婴长成了束发少年。身形像抽了条似的长，五官也更为舒展。不变的，还是他那双乌亮亮的眼睛。
“妈，晚上吃啥子嘛？”
他肩上的书包还没有取下来，人便已经窜到了厨房，双手撑着灶台，伸长了脖子往锅里看。
见此，我好笑地顺了顺他因奔跑而略有些凌乱的头发。青春期的小男孩儿正在长身体，我也见怪不怪。
这些年，跟我刚决定收养左航时预想的一样难。因为带着孩子，而且做的还是兼职，可谓是四处碰壁。再加上我那时年龄又小，流言蜚语也确实有一些。每次在夜晚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我都会看看阿航睡着的模样。他还小，我不能让他那么早就接触人世间的丑恶与沧桑。所以，我一定要强大起来。
我不是一个人在生活，我还有左航。作为一个女子，我可能确实处于弱势；但同时我还是一个母亲，故而我会比谁都坚强。
幸运的是，左航从不需要我操心，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别的小孩儿还在门口玩泥巴的年纪，左航已经能替我分担一部分家务了。
他五六岁的时候，有一天我上班回来晚了，他打扫完屋子就一个人写着我的样子煮面条，放菜的时候手背被烫出了一个水泡，也硬是忍着没有说，直到我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时候，才看见崽儿通红的手背。
我的眼泪霎时落了下来。左航被烫的时候没有哭，见我落了泪，反倒手忙脚乱地急哭了。
“妈妈，妈妈你别哭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烫到的！妈妈...”
他想帮我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我将他紧紧搂进怀里，心脏像是缺了一块儿，疼得厉害。
“崽儿，妈妈...妈妈没有怪你，妈妈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你还那么小，就这么懂事，你太辛苦了...”
我哽咽着，颤抖着摸着阿航的头。
可是，阿航却跟我说，只要和妈妈在一起，就一点儿都不苦。
左航真的是一个内心无比强大的孩子。生活的疾苦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从不愤世嫉俗。相反地，他有着与同龄人一样的活泼与纯真。每天还是高高兴兴地背着我缝的书包上学，一蹦一跳地回家。
如果说在遇见阿航的前十八年我忍受的是人生必经之苦，那么阿航，我的崽儿，就是上天给予努力生活的我最好的礼物。
这十六年，生活也在慢慢变好。父母年纪大了，我也不同意他们再在外奔波。我们一家人用这几十年的积蓄，在家门口开了一家小卖部。因为物美价廉，邻里街坊也多次惠顾。
我们终于不用过着紧巴巴的生活。
我也终于不用过着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
“先去洗个手，然后去叫你外公外婆回来吃饭。”
我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左航的脑袋。
好嘞！他飞速地丢下小书包，三两下洗完手，水还没甩干净就又飞奔了出去。
我笑着摇摇头，关火，装盘，把菜端出去。
我的父母从一开的的不接受，到后来的默许，左航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毕竟，没有老人会拒绝乖巧听话懂事的小孩儿，尤其阿航还总是分担我的家务。
我母亲对待阿航自然是像对待我那样好，有时甚至比对我还好。我的父亲嘛，虽然看着凶了些，但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所以，阿航也敢在他面前偶尔刷刷小孩儿心性。
“慢点吃。是不是要期中考试啦，开始复习没有？”
饭桌上，阿航不住地往嘴里塞饭。我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
他费力咽下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菜，朝我点点头。
“下周四，”他说，“还跟以前一样，考两天。”
母亲闻言，夹了一只鸡腿放到阿航碗里，说多吃点，争取还跟以往一样，拿个第一回来。父亲则是“哼”了一声，照例说了些“骄傲使人落后”之类的话语。
阿航先是说谢谢外婆，随后又趁父亲不注意偷偷扮了个鬼脸。
如此鲜活，我们的生活。
我不禁想，如若时间就暂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04.
今天的左航，和往常不一样。虽然他进门时还是说了声“妈我回来了”，可我清晰地看见他脸上强颜欢笑的神色。而且他没有像先前那样蹦蹦跳跳地问我晚上吃什么，而是独自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将自己锁进了房间。
十六七岁的小孩，正是青春期，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学校里遇到什么事儿，也不敢贸然询问。只能先忐忑着烧完了菜，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回来吃饭，再去敲左航的房门。
“阿航，吃饭啦！”
门没过一会儿便开了。
“不好意思啊妈，忘记叫外公外婆来吃饭了！”
即使面上伪装的云淡风轻，可我是他妈，他泛红的眼眶根本逃不出我的眼睛。但是我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多少少有一些情绪上的问题，所以，千言万语堵在我的心口，难开一词。
最终，我还是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没事儿，快来吃饭吧。
饭桌上，阿航明显比以往寡言了一些。母亲问他怎么了，他说是最近学习压力大。
分明是假话。刚考完期中考试，压力能大到哪里去？
还是等到晚些时间和他谈谈吧，我想着。老人在场，他总会有些放不开。
等一切都收拾完，已经十一点多了。我本来打算今晚和左航聊一聊，但又怕耽误他睡觉的时间，索性想着等到周末。我正打算休息了，房门却被敲响。
打开一看，是左航。
他的情绪显然十分低落，垂着头。头发长长了一点，发梢遮住了眉眼，还残留些许未擦干的水汽。
“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
我侧身让他进门。
“心情不好啦？”
他沉默良久，慢慢抬起头。
“妈。”
他叫了我一声。
“你养我，是不是吃了不少苦？”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他那乌黑的眼眸中盛着的我看不懂的东西却让我不得不重视这番话。
“你为啥子会这么想？你啷个听话，妈妈养你，从来不觉得苦啊！有你陪着妈妈，妈妈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说着，我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阿航，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啥子东西？”
他愣了一下，转而摇头。没有，他说，我就是觉得，有我的日子，为了让我读书，你和外公外婆都好辛苦。
我轻轻拥住他，像小时候一样，拍着他的后背，让他的头靠在我的肩膀。
“崽儿，”
话刚出口，我自己先愣了几秒。好像阿航长大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这样叫过他。
“崽儿，其实大家都是一个样。旁人可能看起来比我们光鲜点儿，但人家的苦我们看不见。生活一开始都是苦的，但我们一定要往前看。”
他没有说话，乖乖在我怀里，像小娃儿一样，我差点以为他要睡着了。
直到我的颈窝一片潮湿。
05.
当我坐在小城里唯一一家咖啡馆，对面坐着左航的亲生母亲时，所有疑惑都迎刃而解。
“...很抱歉，我们当时也是迫不得已。”
“...很感谢您这十六年来对我儿子的照顾。”
“...您想要多少钱都可以。”
我忽然感到一阵乏力。
我本以为，左航是老天赠予我的礼物，没想到，他只是像一个太阳，短暂地温暖了我一阵子，还是要落山。
左航的亲生母亲看起来知书达理，文质彬彬。在她面前，我只能自惭形秽。
可我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我养了他十六年，十六年的感情是一串冰冷的数字就能抵消的吗？
“如果我说，我不同意让他跟你们走呢...”
我清楚地听到我语调的颤抖。
左航的亲生母亲，没有急着阻止我。她只是向我投来了怜悯的眼神，慢慢开口：
“据我所知，您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阿航跟我们走，不仅能像别的孩子一样过上更好的生活，还能享受到更好的教育。”
如果说，这还不够让我死心，那么她最后一的一句话，就变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左女士，您和阿航也有十六年的感情了。您既然也是爱他的，那我想，您应该也希望他过得更好。毕竟，还有两年，他就要高考了。”
回家的路上，我脑子里总是不受控制地回荡着刚刚左航亲生母亲说的话。
阿航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确实不应该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井底。
我到家的时候，阿航还没有放学。傍晚的残阳如血般灿烂鲜红，原先我也许会觉得豪情万丈，此刻却只觉苍凉悲壮。
如果没有猜错，阿航不对劲那天，应该就是知道自己真正身世的那天。可他还是装成没事人一样，甚至骗过了我的父母。
我不知道阿航的亲生父母和他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他的想法，那时的我，只能笨拙地用“自以为”对他好。
我私心还是希望阿航能再多在我身呆些日子，因此故意装作不知道阿航的秘密。
直到有一天，我在家门口的巷子里，见到了左航和他的亲生父母。
“我说了我不走！”
变声期的少年嗓音略有些沙哑，皱着的眉头将他不耐烦的情绪一览无余。
那边似还说了些什么，可是我听不太清。我只知道在左航掉头回家的时候，我条件反射地将自己藏在电线杆后面。
左航的亲生父母再一次约我见面，还是在那家咖啡厅。
“...您看到了，阿航还是很抵触我们。”
“所以呢，你们想让我怎么做？总不能让我去跟阿航说，让他跟你们走吧？”
我讽刺地开口。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孩子好。我们是他的亲生父母，肯定不会害他。都是父母，请您原谅我们的心。”
我浑浑噩噩地回了家。
出门的时候已经很晚上，到家更是入了夜。
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左航担心地从小房间里探出头来。
“妈，这么晚你上哪儿去了？”
我强装镇定地说见个朋友，随后逃一样地逃回了卧室。我将手伸进口袋，握住了那一小瓶安眠药。左航的父亲说，只需要半片，就能让他睡过去。
“这是进口药，不会伤害阿航的身体。”
我盯着它，盯了半晌，最后一狠心，掰了半片，碾成粉末，投进了热牛奶里。
我看着左航毫无防备地喝下去，再笑着和我说谢谢妈妈，晚安。
他关上门的那一刻，我潸然泪下。
崽儿，妈妈爱你，妈妈永远都爱你。但妈妈不能剥夺你享受更好生活的权利。妈妈这辈子没读过多少书，没见过什么世面。妈妈没见着的东西，你替妈妈看一看。
06.
左航被他父母接走已经快一周了。
他忽然出现，又忽然离开。
小城的生活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只有我，像被打乱了阵脚。
父母得知左航被接走的反应，确实出乎我意料。
“这不是挺好吗，反正一开始你们还嫌弃他呢。”
我本想开玩笑似的讲出这句话，只是在说完后，瞬间红了眼眶。
母亲也哭了。
“你就是不爱和人商量！那么大一个崽儿，你说不要就不要咯？我们养了他十六年，十六年！我外孙就这么被你丢咯！”
父亲没过多言语，只是不住地抽烟。
我望着西沉的太阳，和远处天边不知何时翻滚起来的黑云。要下雨了，我喃喃地开口。
父母去了二伯家，刚打电话来说要下雨了今晚不回来，让我别忘了锁门关窗。
我应下了。
夏季的雨总是又浓又烈，伴随着轰隆作响的雷声。在这漫无边际的雨天，空无一人的房间，我终于将自己完完全全打开。
左航只走了一个星期不到，我的思念却如同着窗外的大雨，倾盆而下。我甚至开始担心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冻着饿着。我当床头一直摆放着他十岁的照片，我拿着照片，脑海里却把他这十六年的点点滴滴都回顾了一遍。
有关于左航的一切，我好像都记得很清楚。
我真的好想他，好想他再叫我一声妈妈。
是我幻听了吗，我好想真的听见了左航的声音。
“...妈，开门啊！”
我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跑去，可就在要碰到门的一刹那，屋内陡然一片漆黑。
跳闸了。
我摸索着攀上门把手，可想开门的手却一顿。
他不应该在这里，起码这会儿不应该。
紧接着，我又感受到了门的震动。
“妈，我是阿航！妈妈，你开开门好不好？”
即使雨声雷声振聋发聩，我还是能听见阿航隐隐约约的哭腔。
我捂住嘴，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我不能开门，我答应过他们。
左航一下一下拍着门，我的心也随之颤动。
雨势愈发强烈，阿航的声音也渐渐被雨声淹没。
“妈，你也不要崽儿了？”
他或许是累了，拍门的力道逐渐变轻。
我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汹涌的情感，打开了门。
一道闪电忽然落下，白光照耀下，我看清了我的崽儿通红的眼眸和满脸的泪水。
我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力道之大，似想将全身热量传递给冰冰凉凉的他。
“对不起，对不起崽儿...是妈妈错了…”
我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哽咽着。
他也紧紧搂住我，哭得像一个小孩儿。
“妈，我已经被抛下一次了，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
“...我从来都不羡慕别的小孩，只要家里有你，有外公外婆，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雨滴砸落在地面，留下一个又一个水坑。
生活是不简单，但它公平。给予我爱的同时，教会了我勇敢。我知道，未来会难。但是没有关系，我们会一起往前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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